2015.11 北韓遊記 - part 3

平壤火車站

　　一下火車，月台上一位身型嬌小、穿著黑色包裙、小跟鞋的女孩子就逕直走向我們。她朝丹麥朋友伸出一隻手："Hi, my name is Kim." 

　　隨後我們了解到，一般而言，會由兩位說中文的北韓導遊來接待講中文的旅行團。然而由於本團有歐美人士，只講朝鮮語和英語的Kim特別被派來我們團。其實平時她是接待歐美團居多的。

　　私下用中文聊天的時候，我們都叫她小金。小金的英語非常好，聽不出什麼亞洲人口音，若告訴我她是從小在國外長大的我也會信（不是我好騙，是她講太好好嘛！！），然而小金表示她從沒出過國。這整件事情令我對自己的外文能力感到十分羞愧。

　　基本上，你能在平壤遇見的人，家境都不可能差到哪去，畢竟整個國家的上流階級都聚集在此地。Kim也是如此：她的父母是外交官，她畢業於平壤外國語大學（好像？），主修英語。大學時有一個愛爾蘭的外籍老師，專門教他們口語。她杏仁型的大眼睛上畫著纖細、黝黑的眼線。但是小金和其他的平壤女孩子在氣質上又有點不一樣，給人很西化的印象，甚至有點冰山美人的感覺。後來我們都變成她的迷妹迷弟了。

　　小金告訴丹麥人，自己只比他早出生10天。也就是說，小金24歲，我們的青年小圈子又多了一位同齡人。
　　「她有做功課耶。」丹麥朋友道。

　　我們的另一位北韓導遊就是先前曾經提過的李先生，李導。我猜測李導大概也是在外語類大學學中文出身。在北韓，導遊執照並不好考，因此接待我們的人受教育程度都很高，這點倒也不令人意外。


　　全員到齊之後大家就出了平壤火車站，搭上回羊角島飯店（Yanggakdo）的遊覽車。平壤這個城市比我原先想像得熱鬧很多，晚上是有燈光的。在街上，可以看到許多綠黃相間的計程車。這些車子都是從中國進口的。也只有在這個城市，你才能在街頭看到如此高的私家車擁車率。

　　羊角島飯店坐落於大同江中洲羊角島上，地理位置相對封閉，有利於朝顯方對遊客進行管理。理論上，入夜後是不允許外出自由活動的，頂多只能在導遊的陪同下，於島內遛達遛達，但是小島上沒有什麼可看，飯店周遭也就是停車場、大路和幾棵樹。所以我們大家都很想找機會出去夜遊。





　　飯店大廳看起來頗為氣派：大型的旋轉門、傾斜的堂頂、灰色大理石鋪成的牆壁和地板閃閃發亮。牆上掛有各國時刻和電視大螢幕，播放著領導人下訪民間的畫面及一些宣傳影片。

　　電梯口的門僕很有*國際觀*：「你從哪裡來？」
　　：「丹麥。」
　　：「啊哈。哥本哈根～小美人魚～」

　　好像你永遠不知道他們內心裡真正是怎麼想的。北韓人聊天的時候偶而會提到有機會的話他們會想出國看看，去法國或者什麼地方。北韓葛格也說過「有機會的話會想」來台灣玩。他們說這些話的方式，彷彿現在之所以不出國，只是因為還沒存夠錢或者剛好沒休到假之類的，而不存在其他的原因。我不是說北韓人不可能出國，事實上有許多北韓人到中國經商，或者在外國餐飲連鎖店中工作。只是「出國」對於大部分人而言，甚至對生活在平壤的人而言，總歸是非常困難，「出國觀光」更是個相當荒謬的概念。

　　可是異國觀光客如此輕易地來來去去，北韓人應該也意識到了，彼此道別之後基本沒有再聯絡的可能。他們曾幾何時會不會也好奇是什麼原因造成了這種反差呢？

房間長得還不錯比我想像中好> <但是浴室地板沒有排水孔

　　飯店房間裡面是有電視的，打開電視，甚至可以看到外國新聞和日本的電視台製作的節目。當晚我看了一個日本節目，是各國高校學生比賽製作「打羽毛球機器人」，然後讓各國的機器人比賽打羽毛球，看看最後哪個隊伍勝出。大部分國家的隊伍都是用遙控方式來人為操縱機器人揮舞球拍，然而中國隊的機器人最特別，完全是程式設計的。測試階段，程式機器人的表現特別優異，然而到了正式比賽的時候，電腦卻突然出狀況，導致中國隊較早被淘汰。好可憐！（所以我到底為什麼要花篇幅描述我在北韓飯店裡看了什麼電視）

　　晚餐是在飯店裡面吃的。餐廳在地面下，要搭電梯到大廳之後改走旁邊的樓梯，有西式餐廳和中式餐廳。除了餐廳之外，同樓層還有一些紀念品販賣部、KTV、撞球廳之類的。整個感覺很七、八零年代。菜色簡單但是口味還不壞。不可能給觀光客吃太差，但也不會是什麼山珍海味，畢竟條件擺在那。還嘗試了北韓製造的啤酒。反正我也不是為了美食而去北韓的嘛。

　　有一件事比較尷尬，不知道該不該寫出來。就是到北韓那天，我的生理期提早了半個月來報到。所以我就問小金說飯店裡有沒有地方可以買衛生棉？對於來生理期這種事，我向來比較直言不諱，因為我覺得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沒有什麼好閃爍的啊。小金作為保守的北韓女性，聽到我的問題，明顯面上羞赧，然後小小聲緊張地說可以看看紀念品販賣部，那裡應該有賣。隔天早上她還關切地問我「有沒有找到......那個，呃......」然後不好意思把句子說完。也就是在這種時候才比較深刻地感受到了文化差異。> <

　　說到衛生棉，上次看一則去北韓留學的中國女生寫的文章，裡面提到衛生棉這種產品在北韓是奢侈品，大部分女性都沒用過。北韓女生生理期都是用自己的布條，清洗之後晾在外面曬，冬天的時候還會結冰，場面蔚為壯觀。

　　我的確在販賣部找到了衛生棉，價格也不貴，跟中國差不多。販賣部有很多舶來品，上面的標價都是給遊客看的，應該不是北韓人平時買這些東西時的價格。官方公布的人民幣：朝元匯率約為1:17，然而在北韓黑市上，兩者匯率應為1:1400（黑市上美元：朝元= 1:8200）。北韓不允許外國遊客使用北韓的貨幣，也不能買他們的錢。遊客能夠消費的地方稱作「友誼商店」，友誼商店只收人民幣和歐元。要到哪些商店消費，都是官方規定好的。

　　We'll call it a day.



Day Three:

　　次日早上，照樣在飯店用早餐。很喜歡醒來時窗戶外面的景色，可能是在北京待久了，在北韓看到藍藍的天、白白的雲竟覺得感恩戴德。這幾天白天氣溫大約都在1~3度左右，晚上會降到-1度。我穿了一件很花的洋裝，被大家各種調侃.........

　　我覺得這個國家固然惡名昭彰，不過「乾淨」這件事倒是肯定的。不僅體現在沒空氣汙染上，連街道好像都有人定時清掃，然後景點廁所明明沒有自動沖水設備（要用舀水的）也都不知道在乾淨什麼，太神奇了。

　　今天的行程是早上先在平壤市內參觀金日成、金正日銅像，然後會驅車前往妙香山，參觀國際友誼展覽館和普賢寺，下午吃過飯之後再搭車回市內，看主體思想塔、中朝友誼塔，還有金日成故居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）。可以從地圖上看到，妙香山位於首都平壤的東北方，據說是金日成以前休養的地方。展覽館就是好幾個館建在山裡，分別以不同領導人命名、陳列各國送的禮物這樣。

領導人銅像。對不起左上角不是lomo，是我的手套..

　　可以在旁邊販賣亭買花送給領導人，一束20RMB，我是沒有買啦。

　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淡季的緣故，這些主要景區總是人煙稀少，不過偶而也會看到一群一群的北韓人拿著花束前來，男性會穿著深色西服，女性的話有些人穿傳統服飾，其他人則穿著套裝裙子，看久了似乎可以歸納出平壤女性的時尚感。

　　領導人銅像前一度出現人民軍，我膽子小沒敢拍照，盜一下費南多的圖。哈哈哈。

　　看完金日成銅像，就出發去妙香山了。
　　在北韓的時候有許多時間都在坐車，景點和景點之間常相隔數小時車程，不過三個晚上都住在平壤。很喜歡看清晨和黃昏在街上活動的平壤人。平壤有電車也有地鐵，所以早晨就有不少上班族搭公共運輸去上班，然後可以看到很多人在電車上滑手機............當然他們的網路我們是連不上的。不是你一般出國沒辦sim卡那種連不上，是徹底沒東西，與世隔絕。話說其實這狀態我蠻喜歡的，有一種活在當下的感覺，不過如果長期生活在資訊封閉的環境裡，應該會瘋掉。

　　丹麥朋友說：「我猜他們有秘密訊號吧。」於是有一次我很腦包地問Kim小姐他們的手機訊號是不是北韓人專用，但是我話沒有講完，只問了「你們有沒有訊號－－（是北韓人才能用的？）」，Kim幾乎是有點條件反射getting defensive地說"Yes of course." 然後我覺得我怎麼又講錯話我好蠢啊~~~~（摀心口）

　　言歸正傳，坐車很久，但是我覺得不算太難受。而且可以看窗外風景（？）嘛。

　　今天的風景比較多是河流或壩，當然也有田。
　　
　　在我看來，這裡大片大片的黃草要不是收割了，就是荒蕪的，然而，還是能夠經常看到北韓人三三兩兩、零星地或蹲或坐在田裡，不知道在忙些什麼。

　　
　　妙香山真的是個很漂亮的地方，這個時節秋葉紅得太美了！

[照片待補XD]


分享軼事：

　　我們站在一間寺廟的入口，丹麥朋友指著一塊書法寫得很謎樣、只看得出最後一個字是「樓」的匾額，問道：這幾個字寫的什麼？

　　我和杭州男生對看了一眼，兩個人都露出有難色的表情。
　　「這個......呃......」
　　「我也不曉得......」
　　「你看看，你們這些人就是這樣！每次問你們某個中文字是什麼，結果你們自己都答不上來！」
　　我：「哈哈哈哈哈」
　　（後來查了一下，似乎......可能......也許......是萬歲樓？）

今天看照片的時候不小心發現這一刻被杭州男生用相機捕捉下來了！
[照片待補XD]
你們看這個字體真的很難看出是萬歲樓吧~~~~





　　又指著大雄殿的匾額，問：那這個是什麼意思？
　　我：......（苦思）
　　杭州男生：（思考半晌）基本上就是很偉大的寺廟的意思
　　我：對對對！很偉大的寺廟！哈哈哈

　　............基本上中文有時候就是一個很沒什麼意思的語言啊（逃竄）





TBC